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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合物。

Purple Summer(上篇)

#本文为《Spring Awakening》音乐剧百老汇原卡演员Gideon Glick和Jonathan B Wright的rps同人。如不能接受请回避。

#自娱自乐产物。我无权拥有一切。











Purple Summer.



      “Ernst皱起了眉,年轻的面庞上显露出孩子气的疑惑来。他将指节撑在地上,靠前移动,主动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么就此刻而言呢?’询问的口气也是真诚的,听不出丝毫戏谑或玩笑的成分。”


      Jonathan发现自己又在走神。


      那种被他们这群孩子戏称为“尴尬的寂静”提醒了他。但也有可能是指腹划过剧本纸张的尖锐痛感——令他下意识地缩回了右手,搭在膝上。他认为后者起作用的可能性尤其大。Gideon坐在他面前,是席地而坐。体温和热量沿木地板光滑而带有仿真纹理的表面辐散过来。“就此刻而言呢,”他柔声开口,“Hanschen?”最后一句,那个始终无法融进他血液之中的、属于另一位青年的名字被抛出到了两人之间的空气中,伴随着寂静下沉,落进排练室空调发动机永不停息的噪音中,荡出层层涟漪。


      “为什么不呢?”Jonathan清了清嗓子,低头看了眼剧本。他所说出口的是这场对话中的第四个问句,比原本设定好的数量整整增加了一杯。钢琴伴奏在下一秒逼来,节奏紧凑,不给人留下犹豫抑或思考的余地,但他们可以选择无动于衷。Jonathan拿那节割破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扯着戏服袖口的纽扣。Gideon抬眼看了看他,笑起来,还是那种一如既往的友善的笑容,犹如书店里装帧有一切鼓舞和温暖人心事物的那类书籍,基本的格调永远都不会变。那就是Gideon的风格。


      “你觉得今天就先到这里怎么样?”Jonathan听着他换了种说话的语气,有如在同一时间下达了休战的指令。伪装成十七岁德国学生的、藏匿在墨水蓝制服中筒裤里的双腿乖顺地收回成刚才保持的姿势,骨节突出的膝盖并拢在一起,抵在胸前,做出准备站起身来时的那种预备性动作。但令Jonathan感兴趣的是那双包裹在黑色及膝短袜中的小腿——并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他真的很少在有生之年见过有人穿这玩意儿,而Gideon看上去就好像是为之而生一般。那个有着羞怯双眸的男孩身上确乎是具有百年之前陌生国度里少年特有的气质,是笼罩在严苛宗教和保守制度如夜色浓重阴影下的小心谨慎的试探,以及某种被赋予在骨血之中的善良、友好和温存。那双勾勒出好看曲线的小腿令Jonathan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些他自己也不相信能够记忆至今的内容。大概是中学文学或艺术课上某位老头开了头就没完没了的啰嗦,话语间提及于千年之前莎草纸上记载下的、泛有地中海浪花咸腥味道的神话故事。传说里俊美少年的体态被铭记在青铜抑或云石层叠的纹理和刻痕之中。


      “好啊。”他回应时也做出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当然可以。”然后毫不迟疑地站了起来。


      “我想我们已经是最晚的了。Lea和Jonathan——另一位Jonathan,都已经走了好久了。”Gideon看起来却不像着急的样子。他依旧并拢双膝坐着,抬起脸来冲着Jonathan说话。后者就不得不朝对方伸出手去,做出一个类似邀请的姿势,将他从地板上拉起来。手心冰凉的那个没有料想到对方掌心中升腾的簇火,指缝间渗出汗的那个也没有提前料到另一双手中拥起的雪霜。


      “先前设想的效果要比这更好……如果不是我总是走神的话。”Jonathan没容许自己说完,剩下的那一句“你感觉冷吗”就被不由自主地锁死在喉咙深处了。他等到对方站稳了身子,便松开了手。


      “不,不,那没有关系。这种事我也干出过不少。也许有时候你走神走得太专注了,就没有注意到我的。”Gideon轻快地说着,难以分辨是真情实意地安慰还是单纯的玩笑话。他在私底下说起话来用的也是在舞台上的那种声音,是他的本音。不看面孔的话的确让人想要发问“你是不是还没变声”。带一点不言自明的拘谨和疏离,柔和而沉稳,使人想起阳光透过教堂彩绘玻璃,把斑驳温暖的色块洒落在儿童唱诗班涌动的音阶上。


      Jonathan应和一般地轻笑几声,算作予以回应。他好奇自己平日里那过剩的精力以及蓬勃肆意发散开来的幽默感现在都到哪里去了。走廊里白炽灯将被夜晚稀释过了的苍白灯光均匀无比地撒下来,营造出一种雨天清晨迷雾朦胧的错觉,却也带上了隔夜牛奶那种浑浊而不新鲜的不适感。他不喜欢这种氛围。因为他发觉自己开始莫名其妙地变得疑惑而不安了。沉默依旧不留情面碾压过分秒,而簇新皮鞋踏过地板时敲出的杂乱无章的拍子就显得突兀不堪。


      “你过会儿要回公寓吗?还是回学校?”他在之前一秒还是打算侧过头去,端详那双柔软而温和的黑眼睛的,但在付诸实际时却临时改变了注意。好啊,Jonathan。他想。终于,你开始问起这些无聊话题来了。你没招了。指腹划过塑料纽扣的动作看上去煞有介事,但紧跟其后的是潮汐般翻涌着一波波席卷而来的尖锐痛感。既然笔杆子可以杀人,那么按理来讲书籍和纸张应更加可以才对。他痛恨那些整齐锋利的纸页。作为一本剧本为何要如此富有攻击性呢?再说,此刻他又感觉他的吊带袜将自己的膝盖捆得发疼。“我不知道,也许回家去。”他听到身旁的Gideon这样说道。“不过你想回学校去吗?我可以改变主意,这样我们明早还能一起早点过来。”听起来很不错,但叫人怀疑其可行性。Jonathan暂且点了点头算作答应。当事情果真朝着预期发展时,他又发现自己开始因缺乏信心而摇摆不定起来。


      归根究底,外百老汇和百老汇并无太大差别,都是把致幻一般的炫目灯光和华丽舞美不留余地暴露在外,挥霍掉所有璀璨的、炙热的、炸裂的、斑斓的,再将这一切过滤后得到的滤渣沉淀在后台。前者因为带有所谓“通俗”“小众”标签而惹起的喧嚣,只得是这种落差更为显著。斑驳泛黄的内墙勾勒出类似雪原的底色,让人有种感到眩晕的错觉。因此说来,他们的化妆间倒更像是个紧急救命用的避难所了。只不过,Jonathan花了些时间才发现,他们不过是把一种沉默关在了门外,转而投入了另一种沉默之中。半人高的镜子折射出陌生的人影,看起来像是有两个游离在时间、国界之外的个体反客为主地占据了本该属于他们的房间似的。Jonathan有把握说这是“他们”的房间,因为这是从排练第一天起就定好的,众人皆知且无人持有异议。


      在这种情形下,孤注一掷是自救一般的本能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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